美的變化

前兩天看董全斌的《一人飲》,說到美。
他說,我困惑過到底什么樣的器物才算是美的。這個困惑長久存在。某一天,我突然感覺到自然的一切都交織著,美依賴于其他感覺而存在。事物是交織在一起的,一件連著另外一件,散開又互通。天空、陽光、農作物、海洋、植物、昆蟲、城市、溪水,一切事物緊密穿插,美即誕生在此,而自然里事物有生有滅,感覺也是應而起復而平。
并說,美的事物似乎可以這樣描述,在人生存的這個巨大且共同振動的一組關系系統里依照規律無限變動,在特定的條件中,基于一個連接關系,就可以產生美的感覺,當條件變化,在這一條件下形成的美也會發生改變。
看到這些有欣喜感,也對我類似的想法有了強化。
而且,他的語言是如此的準確。
而這種理念,去年與一位藝術家朋友交流時也說起過,這是一種同樣的說辭。
那天的交流源于包豪斯設計的百年風云。
我問,你覺得那是否應該算是一種好的設計。
當然了。太牛逼了。
但是,當現代建筑與歐洲古典建筑圖片并置,我還是覺得后者更舒服,更具有整體美感。
對此,他說了很多。
有些美是原始的,純粹的,比如一朵花,它在哪都是美的,比如小孩兒睜開眼睛看到媽媽的臉,聽媽媽的聲音,怎么都是美的。
但有些美,或者說我們的“審美”是在后天的影響和教育中不斷修正和變化,一些事物的美不獨立于自身,它還受很多其它方面的影響,比如環境。
女人在夏天的時候穿修身衣裙展示著美麗的身材,這是一種美,但到了冬天,她們用厚厚的衣服把自己包裹起來,雖然不再展示身體的曲線,但冬天這些厚重的衣服也會讓你感覺到另一種美。相反,如果冬天里人們穿著單薄的衣服,呈現了身材,但你感覺到的不是美,而是格格不入,是一種不舒服。這就是在我們的審美中,同樣的一種美在不同的環境中發生了變化。
還比如剛才的那朵花。我們感覺它是美的,但是如果有了另外的因素,這種美的感受可能就會發生變化,假如你每次看到這朵花時,你的身體都會受到另外的一種反面的刺激,比如有人用銳物刺你,時間久了,疼痛成為記憶,和花兒的出現成為一種條件反射,此時,花給你的感受就不再美了,而是一種壞的東西。
大山里的姑娘都特別樸實、純樸,皮膚黝黑,穿著粗布衣裳,和那個環境極其相稱,你感覺到美。但若這個姑娘站在城市的街道上,同樣的一個人,你首先感覺的就是格格不入。城市里的姑娘到了鄉下,雖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但與那個環境無法融合,那種美,就比較扎眼,比較另類,也是格格不入。
真正的美就是和諧,自然,和周圍的環境渾然一體。
說回包豪斯設計。
歐洲古典主義,浪漫主義,理想主義,那些建筑確實有著一種恢弘之美,有著大的空間和繁復的裝飾,精雕細刻,但是工業化設計首先是為了滿足功能為前提,如果還采用原來這樣的建筑方式,就無法容納目前地球上這么多的人口。這也是一種不合時宜。
“曾經的裝飾是為了視覺藝術,而包豪斯卻把設計從繁文縟節中徹底解放?!?/SPAN>
工業化設計將藝術和技術進行了統一,在滿足功能的前提下,體現了藝術之美。工業設計本身的使命不是為了追求藝術之美,純粹的藝術你可以到繪畫等方面去追求,設計更多是為了使用,為了實現它自身的功能,在此基礎上,再去體現藝術的美。從這一點來看,包豪斯設計確實牛逼。
還比如說新聞聯播開始時候的音樂,它相當于新聞聯播的LOGO,我們平時說的LOGO,都是視覺LOGO,但聽覺也有LOGO。當一聽到那個音樂,就知道新聞聯播要開始了。這個音樂本身不是那種特別“美妙”的音樂,但因為它存在于這里有著它自身的一種功能,所以此時對它的評價就不能按純音樂去評價。
由此,美是變化著的。
它是與周圍一些條件的一種相互關系,任何一種條件發生變化,這種美能就不復存在。
一如董全斌說,美不是任何物質,也不是某一固定樣式,美是一種確定的變化性。所以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事物,它們各不相同,也同時存在著彼此沖突矛盾的美。